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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位非我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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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位非我不可吗 第86节
      容倦摇头。
      谢晏昼忽而靠近他。
      距离太近了,容倦想说什么,却发现谢晏昼是垂着眼的。
      当他顺着看下去,腰间不知何时多悬挂了一个怀古。红绳缠绕在厚茧的指间,谢晏昼单手利落打了个漂亮的绳结。
      怀古类似现代的平安扣,寓意平安和圆满。
      至于为什么不是平安符,庙里求来的东西,谢晏昼不确定戴上后会不会更不平安了。
      碧绿的玉璧和平安符在极近的距离中,仿佛随着视线交错纠缠在一起般,容倦有些恍惚。
      他现在的情绪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说,本就有的一些异样情绪,如庭中翻新的土,一并破土而出。
      唯一肯定的是,除了谢晏昼,不会再有人倾尽心血为自己付出,做这种傻事了。
      下一秒,系统突然开始疯狂鸣笛。
      【警告,检测到少量低浓度犀角香。】
      容倦瞬间回过神,想了想还是选择把话说开了,道:“玉石很好看,但……去把犀角香灭了吧,它于我确实无用。”
      谢晏昼并未否认点香一事,却说:“我今日还未点犀角香。”
      两人同时看着对方。
      还有人在点这香??
      -
      冬夜里的月亮,和玉一样冰冷通透。
      月光下,礐渊子半卧在古柏虬枝间,左腿屈起。他的道袍衣袂微扬,手中的拂尘一端系着银线,连接不远处高墙下的自制熏香仪器。
      随着手腕任意转动间,熏香仪器运转工作。这个风向,香刚好能飘去厢房附近。
      根据最近得到的消息,这位名为容恒崧的官员,身子骨奇差,一度坐轮椅。
      旁人的说法是继母下毒,也不知还有无其他缘由。
      比如,倘若真是借尸还魂,是否会魂不附体?
      总之,在他探究出所以然之前,无相之人决不能出事。
      古卷记录最多的便是犀角香,传言此香对聚魂有奇效。
      礐渊子虔诚摇香,另一只手正在研究绘制地动仪。
      香雾缭绕,高墙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一道身影,很快,另一个脑袋从谢晏昼胳膊下钻了出来,容倦的脸蛋在月下多了几分瓷白,即便没休息好,那双眼睛此刻也依旧拥有着会闪耀别人的美丽——
      “嘿,你干啥呢?”
      作者有话说:
      野史:
      恐帝驾鹤去,后与重臣百计留之。
      ·
      注:庭有枇杷树……植也出自《项脊轩志》。
      第45章 晚安
      月明星稀, 礐渊子举动离奇。
      系统:【小容,他又是哪个床上的人?】
      容倦闭了闭眼,回头他一定, 一定要送系统去上学!好好享受一下文化的熏陶。
      树高风急, 一缕乱发落在脸颊。
      发丝的阴影遮蔽表情,被现场抓包的礐渊子回道:“放风……”
      大概也觉得这个理由过于敷衍,于是他轻飘飘加了一个字:“筝。”
      容倦从趴在墙头,改为坐在墙头,他瞄了眼下方的自制熏香仪。
      呦,放的还是小香风呢。
      带他上来的谢晏昼表情也有些古怪。
      自己做的时候不觉得,从三方角度来看……整个放香举动,冥顽不灵, 愚钝难以言说。
      余光留意到他的脸色变化,容倦歪偏了下头:“我的大将军, 现在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么离谱了吧。”
      调侃的话,谢晏昼只听进去了前五个字, 一时都忘了和礐渊子这个神经病计较。内劲险些不小心从掌心泄了几分,严丝合缝的外墙都松动了两分。
      清瘦的身子骨靠近肌肉紧实的身躯,乍一看像是牵牛花在缠绕生长。
      树上,礐渊子脑海中顿时想到近十个探索范畴。
      《人鬼情未了》、《采补阳气, 汲取生元》、《双修秘经》…
      容倦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 他看你的眼神也有点怪了?”
      谢晏昼冷冷望着这道士。
      犀角香间接说明了礐渊子也没把容恒崧当人看。
      如果是要打着什么降妖除魔旗号的妖道, 谢晏昼会直接秘密杀了他。但礐渊子随风潜入夜,在这里搞‘供奉’。
      不按常理出牌, 反而不好处理。
      礐渊子轻松一跃下树,轻飘飘收线。
      他看了下容倦,语气听着倒是礼貌:“原本明日要去礼部亲自拜访, 相逢不如偶遇,小道想与大人商量一下,将论道日定于初一开始。”
      容倦在高墙上坐着,懒得询问原因。
      “可以。”他应得清脆,想也不想道:“不过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铜制熏香仪被巧妙拆解成几部分,收入袖中,礐渊子抬眼望去,安静等待着对方提条件。
      夜色遮掩住秘语,礐渊子整理袖袍的动作一缓。
      他想了想,只觉得这无相之人愈发有趣,也没有询问原因,准备留着慢慢求索。
      “小事。”礐渊子答应的如清风拂过般轻松。
      容倦轻轻拍了下谢晏昼的胳膊,让他带自己回到了墙那边。
      目睹他消失在砖墙,礐渊子也不再多留。
      从这里到整个街道口,几乎都是将军府的地方,直至砖瓦尽头,小道童牵鹿等在那里,他正好奇仰头,先前好像听到了说话声。
      礐渊子过来后道:“做了场小交易。”
      当听到容倦的交换条件时,小道童纳闷:“好古怪的要求。”
      师兄居然还顺着应下了。
      礐渊子手稍稍安抚地拍了下不断朝他蹭过来的鹿,雪夜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神圣感。
      “师父整日将大兴道门挂在心上,此举恰也能增强我们在皇帝心中的份量。”
      皇帝信神神鬼鬼愈深,意志便越好牵动,兴道是迟早的事情。想到此处,礐渊子半敛神色,一挥袖迈步往前,先前的神态收敛得一干二净,一如往日自带道家超脱。
      ·
      临近月底,多地暴雪。地方上灾民还在为一口吃食卖儿卖女时,京都内正烧着最好的炭,煮泡最好的茶饼,探讨着即将到来的一场盛会。
      初一,皇家寺院内设坛辩论。
      当世颇有名望的十三名僧人和道士为主辩,其余参与者共计数百员。
      各位皇子,朝廷内的重要官员均到场作为见证者。
      皇帝高坐主位,威严道:“朕准尔等自由论辩,由礼部记录,切记辩论以礼当先,须以理服人。”
      一连强调‘礼’和‘理’,彰显着他对辩论秩序的看重。
      礼部今日连低级官吏都出列在册,随时准备动笔。面色恭敬起身应是,实际内心一个个都快要崩溃。
      整场记录下来,会累死人的!!
      礼部官员聚集的地方,容倦衣襟整齐地坐在一边,眉宇间竟不见丝毫不耐。他已经先一步执笔等待,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气定神闲的样子,让周围了解其为人的同僚都觉得他已经被气疯了。
      不过容倦的好心情也没持续多久,他看见一道有段时间没瞧见的身影,目露困惑。
      只见皇帝近侧,容承林明显消瘦了一大圈,病态拔高的骨相让他外表显得更加阴鸷。
      “怪了。”
      这种辩论少则数个时辰,多则几天,纵观历史,辩论十天半个月的都有。旁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在场,对身体也是种极大的消耗,容承林却坚持带病出席。
      便宜爹一向不干人事,也不知今天要发的是什么癫。
      容承林只是瞥了容倦一眼,随手端起茶盏,殿门未关,寒风让氤氲的热气遮住了表情。
      这种反常立刻让容倦提起了几分戒心。
      不止他一个人注意到这种异常,大督办同样端起茶杯,他望着这位身体虚弱,整个人却更加琢磨不透的政敌。
      “右相认为今日辩论哪一教会取胜?”
      容承林冷冰冰回:“道。”
      大督办及时注意到容承林回答的时候,似乎瞄了眼一位道士手中的《道德经》。
      双方斗了近二十载,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大道至简,衍化至繁,容承林被坑了这么多次,本质都是输在这一点上。
      今日大家关注的重点都在僧人和道士身上,众目睽睽下,或许还真的能做些什么。
      大督办刚要派人提醒容倦小心些,皇帝已经授意辩论开始。
      各自放下杯盏,场中僧人和道士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