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摘下满天星

  陈若星：“我带你去看看。”
  陈家二楼有两间房加一个厅，装修的很简单，宽敞明亮，也并没有什么家具。
  “这间。”陈若星打开门，“你先坐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卫凛环视一周，这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原木色柜子，再无别的东西了。估摸着平时也没有什么住，不过倒也干净。墙角有几处发霉的迹象。涠舟靠海，空气潮湿，墙体发霉也正常。
  不一会儿，陈若星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套新的床套。“家里没有新的了，这是洗过的，很干净。”
  浅蓝色的床单、被套、枕套。
  卫凛下意识就想到了什么，“你的？”
  陈若星神情尴尬，嗯了一声，弯腰铺着床单。
  卫凛也有些不自然，“我帮你。”
  两人一起铺好了床，安静的卧室里，透着几分怪异。
  “家里没有装空调，我一会儿拿个油汀给你。”
  “不用了，我不怕冷。”
  等忙完以后，陈若星赶紧回自己的房间。“你——你先休息，等晚饭好了，我叫你。”
  卫凛倚在床上，鼻息间浮着淡淡的馨香。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睡这么可爱的床单，还不错吧。
  他拿出手机，看到微信上的信息。大学班级群、高中班级群，信息已经有上千条了，不知道现在怎么这么多话痨的人。再看尤理也给他发了几条信息，约他寒假出来玩。
  “我在外地。”
  没想到他发完，尤理就回复他了。“你跑哪里了？”
  卫凛犹豫了一下，回了两个字，“涠舟。”
  尤理：“你怎么跑哪里去了？”
  卫凛：“送人回家。聚会我就不参加了。”
  尤理：“哎，卫凛，我就说你上了大学怎么变得神神秘秘的。”
  卫凛：“等我回来再约你。”
  他关了微信，无所事事，索性下楼了。
  陈若星和她阿公都在院子里，老爷子的身体不好，这些年都靠着轮椅出行。陈若星正在帮老爷子按摩腿脚。
  “好了，你去玩吧。我现在好得很。”
  “我多久没见您了，就想陪着您。”
  “去陪陪卫凛啊，他是客人。”
  陈若星没说话。
  “怎么了？不喜欢他？”老爷子问道。“人家千里迢迢送你回来，我看卫凛还不错。”
  “阿公才见他几面，就这么相信他。”
  “卫凛欺负你了？”
  “没有。他这个人就是傲慢了些，人还不错。”陈若星实话实说道。“他很聪明，学习很好，懂得很多。这么一对比，我就学渣了。”
  “我家星星也很棒，学习从小就不用我们操心，心底又善良、懂事。”
  陈若星扑哧一声笑，“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卫凛不禁一笑，转身去了厨房。“阿婆，需要我帮忙吗？”
  老太太转身，“不用了，你陪我说会话吧。”
  “好。”卫凛拖了板凳坐在一旁。“阿婆，你想说什么？”
  厨房里的这套油烟灶具已经用了很多年了，上面的油渍也擦不干净了。砂锅里炖着鸡汤，香味四溢。
  老太太因为操劳，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的，看着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十来岁。卫凛听说过，老太太也曾是官家小姐，母亲的外公就是老太太父亲的部下。谁曾想，老太太半生如此呢。
  “若星在江城多亏了你们照顾了。”
  “您客气了。”
  “因为我们搬离江城，和你们家疏远了。阿韵人好，记着我们。这些年，也一直给我们打钱。”
  卫凛看着砂锅上方冒着的热气，“我们家也承受过阿婆家的照顾。”
  “那是多远的事了。”老太太微微一笑，“若星这孩子是我带大的，这孩子和她妈妈不一样，乖巧听话，如果在正常家庭，她的未来，我也没什么担心的。”
  “阿婆，您想多了。”
  “卫凛，我很高兴，你这次能过来。你是个好孩子。”老太太轻轻说道。“若星将来若是——”
  “阿婆——”陈若星突然进来，“鸡汤好了吗？”
  老太太敛了敛神色，“怎么咋咋呼呼的！礼貌都不知道了吗？”
  陈若星垂下脸。
  老太太对陈若星冷淡，倒是让他有些错愕。他刚想开口，却听陈若星说道，“我来煎鱼的。”
  老太太看了卫凛一眼，“好，你弄吧。我出去透透气。”
  陈若星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她走到灶台前。
  卫凛站起来。
  四目相对，两人心里各有所思。
  陈若星道：“我要煎鱼了。”
  卫凛失笑：“需要我帮忙？”
  “烟大，你还是出去吧。”陈若星熟练地把油倒进锅里，等油热了，把腌好的鱼放进锅里。她拿着筷子不时帮鱼翻身，有模有样，有几分小媳妇的样子。
  不一会儿，四条小黄鱼就煎好了。
  卫凛评价道：“挺不错的。”
  陈若星关了火，又把油倒进碗里。
  “还要做什么菜？”卫凛问道。
  陈若星没有继续动作，她抬首望着他，“卫凛，如果我阿婆让你娶我，你会答应吗？”
  卫凛愣住了，“我们国家的法律规定，男不早于22周岁，女不早于20周岁，我和你目前都不符合规定。”
  陈若星扯了一抹笑，“你会这么回我阿婆？”
  卫凛笑，目光对着她的眸子，“对她，我自然会答应的。”
  陈若星神色一紧，心条加速。“难怪我阿婆喜欢你，你真会讨人欢心。”
  卫凛反问道：“那你呢？你阿婆若是让你嫁给我，你怎么办？”
  陈若星转过头，拿过菜筐的青菜，准备再炒个耗油青菜。“我也会答应她的。你知道，我是她们养大的，我不会违逆她们的要求。”
  “那正好。”卫凛回道，态度不明。
  陈若星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算了，反正他们现在都还没有大学毕业，长辈们再急也不会现在逼着他们结婚的。
  卫凛在涠舟待了一个星期，他得回去了。薛教授那边有讲座，让他去帮忙，正好他的论文也要改了。
  老太太知道他要走，还有有些失落。
  卫凛道：“阿婆，有时间我会再过来的。”
  老太太笑了一下，“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的。”她望着卫凛，慢慢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卫凛啊，若星，我就交给你了。”话语严肃。
  卫凛微怔，“您放心。”
  “我亏欠若星太多了。她一出生，我不让她见她妈妈，是我自私，我希望我女儿能放下过去，能够重新开始。”
  卫凛万万没想到老太太当初是这样的心思。
  “她阿公说我自私，可我有什么办法。那是我的女儿。卫凛，有件事还是要拜托你。”
  “您说。”
  “若是若星的亲生父亲来找她，不要让他们父女相认。”
  卫凛拧着眉。
  “这事回去替我转到你妈妈就好。我也帮不了若星什么了，唯一能帮她的，就是舔着脸让你们卫家照顾她了。”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字字铿锵有力，“我希望你们卫家能履行承诺。”
  卫凛定在那儿，一动不动。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卫凛，今晚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告诉若星。那孩子心思重。”
  “我知道，我答应您。”卫凛回道。
  “好孩子。我没有看错。”老太太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早点休息吧。”
  两人从院子上去，却不知道陈若星就站在走廊的暗处，她紧紧掐着掌心。月亮挂在夜空中，涠舟的这个冬天，比往年都要冷。
  第二天早晨，一切如常。
  陈若星按照阿婆的意思把卫凛送到机场，尽管卫凛一再表示，他一个人就可以了。可惜阿婆说什么，陈若星就照着做。
  到了机场，离登机时间也就半个小时。
  卫凛看着陈若星，“回去之后发条信息给我。”
  陈若星点点头。
  “我走了。”卫凛转身。
  “卫凛——”陈若星突然叫住他。
  “还有事？”
  陈若星抿了抿嘴角，“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卫凛回了一句，顿了顿，“年后回来，我——让杨叔去接你。”
  陈若星弯了弯嘴角，“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