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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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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 第36节
      “嗯,”周璟拿着笔,在奏折上虚虚勾了几笔,漫不经心地道:“正好折子批完了,朕也去看看吧。”
      第45章
      直至如今,花妩依然觉得她当初那一步棋没有走错,她确实是给周璟下了药,这没什么可否认的。
      为了脱离花府,她可以不择手段,没有人帮她,她必须为自己谋算,哪怕是用一些下作的法子。
      花妩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老人的手冰凉,上面布满皱纹,干枯如树皮,还有点点褐斑,与她洁白如玉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花妩就那么拉着她,轻声道:“对了,有一件事,太|祖母大概还不知道,本宫应该告诉你一声。”
      她近乎怜悯地看着老人,声音徐徐道:“当年你们都觉得周璟喜欢花想容,想着撮合他们,等周璟成为储君,花想容便是太子妃,一旦先帝驾崩,花家就顺理成章有了下一个皇后,可是最后为什么是我嫁给周璟呢?”
      房内静如死寂,花妩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很清晰:“因为花想容太蠢了,你知道她当年做了什么事情吗?她意图构陷我与陆修然,说我二人有染,于是在戏园子里看戏的时候,分别往我们的茶水里下了媚药,可她不知道我已发觉了此事,正好周璟也在,我想了想,觉得时机正好,您不是一直说我欠了花家的恩情吗?如今正是报恩的时候,花家想嫁个女儿入皇家,我也可以代劳呀!”
      她说着,苦恼地蹙起秀眉,道:“至于花想容和陆修然的苟且之事,我就不清楚了。”
      花妩微微一笑,望着老太太震惊的双眼,语气轻快道:“想是她自食恶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最中意的曾孙女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您是不是很失望?”
      老太太瞪大双眼,颤着手指向她,喉咙中嗬嗬有声,一时间竟不能言语了。
      ……
      因着怕闹出人命,直接把老太太给气死了,花妩便没再逗留,离开了主院,花老夫人还得陪着她往前厅走,一路上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来,花妩也只作没看见。
      过了垂花门,便是花园,有几个人正巧从前方转出来,见了贵妃仪仗,便立即想躲开去。
      花妩看见其中一人的面容,忽然停下步子,笑吟吟地开口唤道:“六妹妹,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那女子宛如僵住了,立在原地,微微垂首,不应答也没上前来行礼,空气一时间安静无比,最后还是花老夫人打圆场,对花妩陪着笑解释道:“容容是外眷,因着老太太病了,她特意赶回来侍奉,不敢擅自来见娘娘,怕失了礼数。”
      花妩笑而不语,倒是旁边的绿珠伶俐开口道:“老夫人此言差矣,休说什么外眷不外眷,如今她既遇见了贵妃娘娘,却拒不上前行礼问安,这才叫失礼,若是按宫里的规矩,便是藐视主子的大罪。”
      听了这话,花老夫人连忙招手示意,唤道:“容容,快来拜见贵妃娘娘。”
      花想容似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过来,对花妩福了福身,声音很轻:“民妇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花妩没让她起来,她便只能一直躬着身子,这么不上不下,颇是尴尬,绿珠出言提醒道:“该要行跪拜大礼。”
      花想容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抬起头看向花老夫人,眼圈微微红了,她轻咬下唇,眉头轻蹙,像是含着无限委屈,最终还是拜了下去,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向花妩行礼:“民妇……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花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定在她的发髻间,那里别着一枚白玉簪子,雕成碧桃花的样式,十分精致素雅,她语气悠悠地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戴着这簪子呢。”
      花想容低垂着头,怯怯道:“民妇向来是个念旧的人,舍不得这些不值钱的物件,让娘娘见笑了。”
      花妩勾起唇角笑了,没怎么给她留情面,不冷不热地道:“你不是念旧,你只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罢了,哪怕是捡来的也能当成宝贝。”
      她忽然俯下|身,在花想容耳边轻轻道:“当初你是怎么和你的璟哥哥说的,这簪子是我不喜欢,送给你的?”
      闻言,花想容的身子顿时僵住了,脸色渐渐转为苍白,她原本就穿得很素,这会儿看着,面上简直要没了血色,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她的嘴唇动了动,嗫嚅道:“娘娘说什么,民妇不、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花妩轻笑起来,她的眉眼原本就生得精致漂亮,在红绢伞的映衬下华若桃李,透着一股子盛气凌人的美,她曼声道:“不妨告诉你,你的璟哥哥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忘了从前喜欢过你,纵然你们之间再是情深义重,也无济于事了。”
      她才说完,便听见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娘娘就在那呢,皇上您看!”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花妩有些惊讶,循声望去,果然看见一个红衣太监,正是天子身边的大总管刘福满,他拿着一柄拂尘,跟在周璟身侧,满面堆着热络的笑意,远远就向花妩行了个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花妩确实没料到这一出,她微微张大眼,讶然地看着周璟,他今日穿了一袭玄青色的燕服,头戴玉冠,看着比平日多了些斯文,倒有几分文人雅士的风流意味。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纷纷跪了下去,独有花妩站在原地,待他走近了些,笑意盈盈道:“皇上怎么来了?”
      “朕……”周璟似有些不自然,他停顿片刻之后,顾左右而言他:“时候不早,该用午膳了。”
      刘福满轻轻咳了一声,周璟便瞟他一眼,刘福满心里急得要跺脚,但面上还是不敢表露半分,恨不得自己替他回答了,吃什么午膳,您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花妩笑着问道:“皇上是想让臣妾陪您用午膳,故而亲自前来催促吗?”
      周璟轻轻应了一声:“嗯。”
      听闻此言,花府众人心惊不已,纷纷揣测,天子这样宠爱花妩,竟连一顿饭都等不得了?非得亲自出宫来接。
      花妩上前一步,当着所有人的面拉住周璟的手,他先是一怔,尔后很快反应过来,反手握住花妩,十指相扣,表情和语气还是很平静,只是语调略微上扬:“走吧,回去了。”
      路过花想容时,花妩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她问:“皇上认识她吗?”
      周璟看了一眼,只见一名身着素衫的女子伏跪于地,袖子上沾了些泥水,看起来脏兮兮的,头发也被细雨打湿了,一缕一缕贴在颊边,颇有些狼狈。
      从周璟的角度来看,她实在太矮了,纵然此时微微抬头,也只能看见个发顶,隐约露出些眉眼,还被鬓发遮了大半,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淡淡道:“不认识。”
      那女子似乎怔住,下意识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神色凄楚,轻咬着下唇,但周璟已转开了视线,拉起花妩往前走。
      帝妃相携而去,谈话声也逐渐变低,花妩问:“皇上觉得她好看吗?”
      周璟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朕方才没看清。”
      “那皇上要不要再回去看一眼?”
      “……不必了。”
      “真的?”
      ……
      谈话声渐不可闻,下人扶起花老夫人,替她擦拭衣裳上的尘泥,她转头望见花想容仍旧跪在雨中,神色怔怔的,连忙指挥人把她也扶起来。
      花老夫人亲自用帕子给她擦拭面上的雨水,心疼道:“都湿了,快,快回去换一身干净衣裳。”
      花想容一把抓住她的手,五指微微用力,声音微颤道:“祖母,璟、皇上他……他真的病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花老夫人一愣,转而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轻叹一口气,爱怜道:“是,皇上几个月前从马上跌下来,生了一场大病,你姑母的意思,他忘记了许多事情,连贵妃娘娘都不记得了。”
      “那我呢?”花想容眸子微亮,急切地追问道:“花五她、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方才说,皇上也不记得我了,是真的吗?”
      花老夫人神色迟疑:“这……贵妃娘娘她这样说,想必是真的,可是容容啊,你——你难道还想着……”
      花想容表情微变,眼眶倏然红了,泪意盈盈,凄然道:“我能如何呢?当初我与璟哥哥两情相悦,若不是花五她从中作梗,我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她……她害得我失了清白,只能嫁去晋北那种地方,夫君是个病秧子,一个月有十五天是躺在床上过的,婆婆极其苛刻,连我穿什么衣裳,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不笑都要管着,稍有不是就罚跪祖祠,祖母,我在夫家待了三年,那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她说着,嘤嘤切切地哭起来,拭泪不止,花老夫人心疼得不行,连忙将她搂在怀里一迭声心肝肉地喊着,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花想容泣道:“孙女命苦啊,夫君没挺住,早早就去了,孙女在这世上再没了倚靠,往后孙女就陪在祖母身边,哪里都不去了……”
      花老夫人搂着她,连连道:“你如今还年轻,陪着我这糟老婆子做什么?快不要说这些胡话。”
      花想容拭了泪,勉力作无事状,蹙眉道:“璟、璟哥哥如今不记得我了,也好……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孙女这辈子也没什么可指望的,能陪着祖母和太|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她说着又哽咽起来,花老夫人也流了泪,搂着她哄道:“若真有缘分,那是怎么都斩不断的,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容容不要怕。”
      安慰完孙女儿,花老夫人命人带她去梳洗,换干净衣裳,花想容坐在菱花镜前,天光自窗纸透进来,落在她的发间,衬得那枚碧桃花玉簪莹莹生辉,贴身侍女要替她取下簪子,却被花想容挡住,亲自拿了下来。
      侍女道:“小姐,您之前不是觉得这簪子太素么?怎么今日特意要戴上?”
      花想容举着那簪子,她面上褪去了做作的柔弱之态,微微眯起眼,道:“你知道这簪子是谁的吗?”
      贴身侍女跟了她好些年了,自然知道不少事情,迟疑道:“这不是您从前还没出阁时,在花府的后园捡的吗?”
      “是捡的,”花想容对着天光端详玉簪,道:“这是花五的东西,我一开始以为她与人私相授受,故而想拿捏她的把柄,没想到啊……”
      菱花铜镜里,女子幽幽叹气:“与她私相授受的人竟然是璟哥哥,你说他那样好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会喜欢花五这种卑贱之人呢?”
      侍女犹疑道:“那……您当时为什么不揭发她呢?”
      “你跟我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没脑子?”花想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揭发他们做什么?好叫所有人都知道璟哥哥喜欢那个贱人吗?就连花五她自己都不知道璟哥哥的心意,我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捅出来?”
      说到这里,她眼中隐约流露出得意:“当年就是凭着这玉簪子,所有人都觉得,璟哥哥喜欢的人是我,包括花五。”
      侍女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拿起梳子替她梳头,长发被雨水打湿成结,压根梳不动,反而扯疼了花想容,气得她破口大骂,把侍女赶了出去。
      侍女被关在门外,看着外面濛濛细雨,见四下无人,这才把心里的话小声嘀咕出来:“就数你最厉害,人家如今是宫里的娘娘,皇上的心尖尖,你就是个寡妇,还是个不守妇道的寡妇。”
      第46章
      却说花妩与周璟离了花府,正欲上车的时候,她忽然问道:“皇上,你看见花想容头上的簪子了吗?”
      周璟愣了一下,道:“什么簪子?”
      花妩盯着他的眼睛看,片刻之后轻笑起来,道:“一枝羊脂白玉簪,雕成碧桃花的样式,臣妾瞧着觉得很喜欢。”
      周璟听了,便道:“喜欢就让人照着打几枝来。”
      花妩却道:“臣妾就想要她头上那枝。”
      闻言,周璟皱了一下眉,有些不解:“为何偏要那一枝?”
      花妩面上仍旧笑着,眼神却冷了下来:“皇上不肯给么?那就罢了。”
      她说着,踩着脚凳上了舆轿,顺便将帘子一把放下来,把天子拦在了外面,周璟知道她这是又生气了,仅仅因为一枝簪子?
      他本能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招来刘福满,低声叮嘱几句,刘福满连连点头:“是,是,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办。”
      周璟摆手:“去吧。”
      他上了舆轿,花妩端坐其中,既不看他,也不与他说话,神色冷冷淡淡,宛如陌生人一般,周璟想了想,开口解释道:“朕只是觉得,那簪子是他人用过的,总归是旧物,配不上你,你若喜欢,让人再打一枝新的不好么?”
      花妩听了,总算有了些反应,转过头来看他,道:“可臣妾不想要新的。”
      周璟沉默片刻,道:“朕已派人去取了。”
      花妩面上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主动拉住他的手,眸光盈盈,笑着道:“皇上真好,臣妾有些饿了,咱们快回宫吧?”
      她的手既暖又软,无端让人觉得熨帖,周璟望着她的笑靥,心中恍然明悟,原来史书上那些昏君都是这样来的。
      纵然知道她在作戏,也忍不住会为之退让,与此同时,些许疑惑悄然升起,那玉簪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
      得知天子身边的大总管来了,点名要见花想容,她登时欣喜若狂,连忙让侍女帮着梳妆打扮,妥帖了才施施然出去,但见一个红衣太监坐在花厅的圈椅上等候,正是方才在周璟身边的那个内侍。
      花想容莲步轻移,上前施礼:“民妇见过总管大人,不知总管大人有何事情?”
      刘福满受了礼,起身笑道:“咱家是来给皇上办差的。”
      花想容心中狂喜,以至于面上流露出几分情绪,声音羞怯道:“璟哥……皇、皇上他有何旨意?”
      刘福满恍若未察,抬手抚掌,立即有内侍捧了一个朱漆雕花的托盘过来,揭去上面的黄绸,露出一大堆金银华钗,珠光宝气,简直要晃瞎了人眼。
      就连花老夫人都没见过这样多的首饰,大吃一惊,迟疑道:“公公,皇上这是……”
      花想容神色娇羞地垂下臻首,却听刘福满笑吟吟道:“是这样,咱家奉皇上之命,用这些个金银钗子,跟花六小姐换一样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花想容的发髻间,道:“这一枝玉簪子,贵妃娘娘很是喜欢,却不好夺人所爱,皇上为了讨娘娘的欢心,故而特意命咱家前来,将这簪子换回去,还请花六小姐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