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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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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后前一天狗皇帝失忆了 第41节
      周璟:……
      他万万没想到花妩会这么叫他,记忆中,似乎只有花想容这么唤过,那时周璟并没有任何感觉,至少绝不像现在这样,他甚至觉得很受用。
      周璟轻咳一声,正想说什么,殿门被叩响了,外面传来刘福满恭恭敬敬的声音:“皇上,姜茶煮好了。”
      周璟直起身,道:“端进来吧。”
      花妩由此顺利逃过一劫,她喝了姜茶,又抱着汤婆子,舒舒服服地窝在被子里,还不忘对周璟表示关心:“皇上还没用晚膳吧?臣妾让人重新传膳。”
      周璟想再听她叫一声璟哥哥,却又没好意思开口,只是道:“朕再坐一会儿,还要回去批折子。”
      花妩有些吃惊:“皇上不在臣妾这留宿么?”
      周璟看着她,没作声,花妩神色失落,幽幽叹道:“皇上变了,之前臣妾未能侍寝,皇上也会留宿的,想是臣妾如今人老珠黄,色衰爱弛,大不如前了。”
      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了,周璟的眉心隐跳,道:“不要胡说。”
      他顿了顿,又道:“朕批过折子就来。”
      花妩叹了一口气:“好吧,臣妾恭送皇上。”
      两刻钟后,刘福满领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回碧梧宫,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禀道:“皇上,奴才把奏折都送过来了。”
      花妩笑眯眯地夸赞道:“皇上真是勤政爱民,宵旰忧劳呢。”
      周璟给她掖了掖被角,道:“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叫朕。”
      花妩这次十分乖顺地点头:“臣妾知道啦。”
      大约是真的不舒服,花妩一晚上都安安静静,没再作妖,周璟在外间批折子,一时竟有些不习惯,偶尔会进室内看一看,只见花妩侧躺着,一手揪着锦被,双眸紧闭,竟然已经睡着了。
      周璟看了半晌,俯身将她的手小心放入被子里,动作十分轻柔,像是生怕惊醒了她。
      ……
      次日清早,周璟照常起来去早朝,花妩已经醒了,迷迷糊糊地揪着他的袖子,不肯放手,嘟哝道:“几时了?”
      周璟看了看天色,道:“才五更,你继续睡吧。”
      花妩睁开眼睛,有些懵懂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反应过来,困极了似的又再次闭上,只是依旧没撒手,她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拽着些什么,有时候是被子,有时候是周璟的衣襟和衣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入睡,这习惯倒有几分像小孩子一般可爱。
      周璟犹豫了一下,尽量放轻动作,在不惊动花妩的情况下,他索性把整件中衣都脱了下来,这才掀起床帐出去。
      刘福满正在指挥内侍干活,见帝王没穿中衣,愣了一下,连忙又命人重取了一件新的,服侍周璟穿戴好。
      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更别说弄出什么动静了,直到整理妥帖,周璟往外走去,刘福满立即率人跟上。
      正是早朝时候,文武百官纷纷入了议事殿,早有人眼尖,发现最前头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花阁老,另一个竟然是许久不见的陆太师,不少人心里泛起疑惑,陆太师不是奉旨在府里养病么?怎么今日又来上朝了?
      花翰维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一眼,微微颔首,花阁老便合上双目,开始养神,静静地等候天子圣驾。
      没多久周璟便来了,他一眼就看到立在百官最前面的陆太师,并未表示出疑惑,反而还对他点了点头,不少大臣见了,心中都恍然了悟,看来皇上这次对陆太师养病之事,也只是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了。
      人家毕竟是三朝元老,分量是摆在那儿的。
      本以为今天的早朝也没什么大事,众臣不免有些轻忽了,甚至有些人心底开始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下朝,回去还能赶个午膳。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臣有本要奏。”
      众人皆抬目望去,那人竟然是陆太师,他上前一步,动作都有些颤巍巍的,禀道:“老臣近日赋闲在家,听闻皇上有意立后,此乃天大的喜事,可有人假借先帝遗旨,造谣阻止皇上,信口雌黄,整个朝廷上下无一人敢指出来,实在是令老臣惊怒痛心。”
      这话一出,众臣皆惊,面面相觑,立后的圣旨是前几天的事情了,花阁老说起的先帝遗旨,本以为还有求证秦太傅,谁也没想到竟是陆太师先跳出来了。
      机灵点的官员立即嗅到了不同寻常的苗头,直起身去看花阁老,却见他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就仿佛陆太师要弹劾的人不是他一般。
      “这下糟了。”
      有人悄声嘀咕着,旁边的同僚听见了,压低声音问道:“何出此言?”
      那人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微微倾身,小声道:“这明显是花阁老与陆太师当堂对峙啊,遗诏又烧没了,死无对证,你说皇上心里会偏向谁?”
      那人了然,天子自然是偏向他最想看到的情形。
      陆太师狠狠参了花弘毅一本,说他仗着自己是三朝元老,先帝重用的心腹大臣,却蓄意欺瞒今上,其心可诛。
      说到后面,措辞愈发犀利,字字如刀,令旁人听了都觉得心惊肉跳,花阁老只静静立在那里,不做辩解,也不反驳,倒是花翰维着急了,出列一步,替老父帮腔道:“陆太师用词未免过于严重了,阁老对皇上一片忠心,绝没有这种意思。”
      一旁的陆青璋哼笑一声,也道:“不愧是上阵父子兵,看得出尚书大人很敬爱自己的父亲了。”
      花翰维瞪着眼,气得胡须都翘起来了:“你——”
      “行了,”御座上的天子终于开口了,道:“休要逞口舌之快,这里是在朝堂之上。”
      花、陆几人皆立即垂首称罪,周璟的目光落在花阁老身上,好声好气道:“朕上一次便说了,阁老年纪大了,或许记岔了先帝遗旨,也未可知,如今陆太师当堂参你,你有何话说?”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登时跟明镜似的敞亮,且不说先帝遗旨究竟如何,今天陆太师说的这事儿怕是要板上钉钉了,甚至有可能,他说的话还是天子授意过的。
      都说胳膊肘拧不过大腿,当年先帝在世时,他是大腿,说的话自然管用,但现在是当今掌权,那他才是最大的一条腿,花阁老顶天了也就是个胳膊肘。
      殿内静默片刻,鸦雀无声,花阁老忽然就拜了下去,沉声道:“老臣年事已高,头昏耳聩,记错了先帝陛下的遗命,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
      花妩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迷迷瞪瞪地醒转,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忽然发觉自己手里拽了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却是一件男人的中衣。
      花妩:……
      绿珠将床帘打起来,天光自窗纸透进来,将整个内室映得亮堂堂的,她见花妩坐在床上发呆,好奇道:“主子,您怎么了?”
      花妩回过神来,像是被烫着了一般,将手里的衣裳扔下,道:“没什么!”
      绿珠低头看了看,轻轻咦了一声,道:“皇上的衣裳怎么落在这了……”
      花妩赶紧摆手:“快拿走快拿走。”
      绿珠不明就里,觉得她今日有些怪怪的,但还是将那衣裳收起来,一边问道:“主子的身子如何?有没有不舒服?”
      比起昨日,今天倒是好了许多,只是睡太久,花妩觉得自己一身骨头都酸软了,便道:“想起来走一走。”
      绿珠领着人伺候她梳洗,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宫婢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绿珠轻斥道:“这么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那宫婢面嫩,急得一时间都说不出来话,只是指着前庭的方向,道:“圣、圣旨……”
      绿珠呆了一下,手里的簪子都落了地,她吃惊地看向花妩,竟也跟着结巴起来了:“主、主子,圣旨到了。”
      比起她们,花妩却淡定得很,她自己在妆匣里挑挑拣拣,拿了一枝金镶玉红玛瑙坠子的钗子别上,对着菱花铜镜瞧了瞧,镜中女子眉如春山,目似秋水,容貌姣好,清丽动人。
      她施施然站起身,道:“愣着做什么?去迎圣旨呀。”
      碧梧宫上下所有人都赶到了前庭,包括花妩养的大黄狗,满满当当跪了一地,宣旨的太监是个面熟的,是乾清宫的人,嗓音尖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花氏,性秉温庄,淑仪素著,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朕心深为珍惜,应即立为皇后,以示宠褒,钦此。”
      花妩缓缓拜下去:“臣妾领旨,叩谢圣恩。”
      那太监急忙躬着身子,催促道:“娘娘,快起来吧。”
      花妩接过那一卷黄绢,泛着微微的凉意,握在手中的触感虽然是柔软的,却让人莫名有了一种底气。
      宫人们一迭声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绿珠甚至高兴得当场哭了起来,相比之下,唯有花妩是最冷静的,她给碧梧宫上下都派了赏,这才入了内殿,随手将圣旨放在案几上。
      绿珠擦过眼泪,这会儿眼眶还是红通通的,像一只兔子,她看着花妩如往日一般倚在榻上,开始翻看起话本子,有些不解道:“娘娘要当皇后了,不高兴吗?”
      花妩举着话本子,翻到昨天看的那一页,顺便往嘴里塞了一块杏脯,道:“我高兴啊。”
      绿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被随随便便搁在桌案上的圣旨,迟疑道:“您瞧着……”
      花妩接过她的话:“我看起来很冷静?”
      绿珠点点头:“嗯嗯。”
      花妩的目光终于从话本子上移开,侧过头看向她,笑着打趣道:“还要怎么高兴,难道要像你一样哭鼻子么?”
      绿珠顿时尴尬起来,觉得自己颇为丢脸,却听花妩继续道:“是高兴,但也只是高兴罢了,这皇后之位本就是我该得的,迟来了这么久,还想要我喜极而泣,感恩戴德?”
      第52章
      宫里的消息向来传得快,花妩才接到立后的圣旨,慈宁宫便派了人来,太后要召见花妩。
      她今日格外和气,姿态也不像往日那般高了,对花妩叹道:“前阵子皇上就跟哀家说过要立你为后的事情,哀家只以为他是随口一说,却不想竟真的做到了,不过他一向是个认真的性子,认定了什么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你好好的,不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往后日子就好过了。”
      然后又拉着花妩说了一些勉励的话,教导她如今做了皇后,便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不可争宠,不可妒忌,对外要公平公正,对内要贤淑柔顺,一切都要为皇帝着想。
      说完这些,她末了叹道:“实不相瞒,哀家是从没想到,璟儿会立你为后,如今兜兜转转,这好事落在你身上,也是你的福气。”
      花妩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还是乖顺的,道:“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十分满意,颔首道:“往后你便是一国之母,整个后宫都要交到你手上,整顿内廷,需事事上心,如今皇上哪里都好,就只有一桩,颇让哀家担心。”
      她话锋一转,花妩便听出了几分苗头,隐隐有预感了,果不其然,太后轻叹一口气,继续道:“皇上还未有子嗣,这可是大事,你身为皇后,应当要为夫君分忧,替他充纳后宫,挑几个性格好的女子,劝诫皇上雨露均沾,让她们早日诞下皇嗣,这才是你做皇后最首要的重任。”
      花妩算是明白了,太后这是在敲打她,她之前劝周璟纳妃,周璟不听,故而指使花妩接下这桩差事,不得不说,太后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花妩也只假装听不明白,做出傻乎乎的姿态,满口答应道:“只要是皇上喜欢的,臣妾绝无二话。”
      太后很高兴,拉着她的手轻拍两下,欣然道:“既如此,此事便交给你了,哀家甚是放心。”
      花妩也笑,又坐了坐,这才起身告辞,离开了慈宁宫。
      屏风后转出一个女子来,身着一袭雪青色的素衫,发髻轻挽,容貌清丽非常,声音轻轻柔柔地道:“姑母。”
      太后见她便笑了,忙招手道:“容容,来,快坐下。”
      宫人奉上新沏的茶来,花想容接了,太后问道:“方才怎地不出来?也见一见你表姐。”
      花想容勉强笑了笑,端着茶盏踌躇道:“上一回在府里已见过了,娘娘她……大概不怎么愿意看见侄女。”
      闻言,太后顿时了然,又想起那些夹缠不清的旧事,轻叹一口气,道:“真是造孽,当初你□□母要把你说给晋北常家,哀家当时就觉得不妥,如今果然,婆婆不慈,相公久病,只是苦了你了。”
      花想容红了眼眶,哽咽道:“是侄女的命不好,怪不得旁人。”
      太后见她这般懂事,心中愈发怜惜,拉着她的手哄道:“什么命不命的,你现在年纪还轻呢,有哀家在,还能再委屈了你不成?等过些时候,哀家帮你在京中瞧一瞧,再觅一户好人家,嫁个会疼人的,家里没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你去了也能过好日子。”
      闻言,花想容的神色几不可察地微滞了一瞬,尔后勉强一笑,道:“侄女如今也算看透了,只想陪在祖母和姑母身边,再没别的指望了。”
      “这叫什么话?”太后语气嗔怪,语重心长道:“佛家都讲究一个缘分因果,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自有你的缘分在等着你呢。”
      花想容笑了笑,与她说起别的事来,故作不在意地提道:“对了姑母,侄女从前听说皇上他病了,似乎挺严重,上一次在府里遇到,他都不认识我了。”
      闻言,太后便叹气,道:“是,他那病也不知怎么,忘了许多事情,一直没见好,就连太医也没有法子。”
      花想容心中稍定,试探道:“那……他还记得花——贵妃娘娘吗?”
      太后摇首,答道:“不记得了,他还曾经来问过哀家,有关皇后的身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