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地卖盒饭开始

  海市理工大学门口小吃街。
  柳兆文拖着一辆小拖车走在小吃街上，小拖车上堆放着两个保温箱，保温箱里装着的是他刚刚从徐氏卤味店购买的五十斤卤味。
  今天，他，柳兆文，一名自动失业人员，要做一个伟大的尝试！他要看看消费者们对于徐氏卤味店出品的卤菜接受程度高不高！
  或许是因为小拖车上方栏杆处贴着的大大的‘问卷调查’四字，柳兆文所过之处没有引起任何的阻挡，摊贩们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任由他在这条小吃街上挑选着他喜欢的摊位。
  经过了五分钟的精挑细选，柳兆文最终选在了小吃街入口处第二个摊位与第三个摊位之间的缝隙处，那个位置一看就容不下一个正常大小的摊位，但给到自己却刚刚好。
  这种小吃街上的摊贩们私下里一般都会有不成文的规定，一般你在某个摊位上摆的时间久了，大伙出摊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避开那个摊位。就算有人想要到那个摊位上摆摊，也会受到隔壁摊主的友情提醒。
  将小拖车拉入到这个缝隙处，柳兆文迅速开摆。他将最上方的保温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盛装着满满冰块以及一袋袋分装好的半斤大小的卤味。再从保温箱的背后拿出了一张从纸箱上撕下的纸皮做成的简陋招牌，摆放在小拖车的最前方，超过摊位十厘米的位置。
  随风摇曳的纸皮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纸皮上手绘的文字也被众人收入眼中。
  “老板，你这问卷麻不麻烦，现场就可以填完还是得去小房间填，送的卤味份量有多少，真的不用花钱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柳兆文这摊位刚摆好不到三十秒，就有两名学生停在了他的摊位前。
  “不复杂不复杂，一共就三个问题，你觉得味道怎么样、价格怎么样、如果这个卤味店在学校这边开业你们会不会消费？”柳兆文露出这辈子以来最为友善的笑容，从身上挎包掏出了一张调查问卷递给了这两名学生：“最后面有我的扣扣，你们要是对卤味感兴趣想要预定购买什么的，可以通过扣扣联系我。”
  两名学生半信半疑地接过了柳兆文递过来的调查问卷看了一眼，确定上方只有简单的三个问题外加印刷着一个扣号，顿时就放心了下来。
  “你这箱子里都有什么口味的卤味，能挑嘛？我不太能吃辣。”其中一人探头探脑地看向保温箱中那一袋袋分装好的卤味。
  “能挑，有香辣味的、藤椒味的、五香味的和酱香味的，你们都要哪种？”这一句话在柳兆文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回答的时候流畅无比，甚至称得上脱口而出。
  “我要香辣味的（我要五香味的）。”
  柳兆文这边话音尚未完全落地，两名学生便异口同声地说道。柳兆文闻言也不含糊，手脚利索地从保温箱中挑出了两袋卤味递给两人。
  离开了冰块的保护，在这烈日的高温下，卤汁从半凝固的粘稠状态快速恢复成流动的卤汁。随着卤汁状态的恢复，一丝浓郁的香味从两人扯开的塑料袋缝隙中飘了出来，这丝香味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最终飘到了两人鼻子的下方，顺着呼吸进入到他们的鼻腔中。
  好香！怎么会这么香！
  两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将袋子中那色泽诱人、香味浓郁的卤味给瞧了个真真切切。在香味的勾引下，两人顾不得戴上手套，就这么双手捧着卤味直接送入口中。
  手捧香辣味卤味的那人首先吃到的一根厚实肥美的裙带菜，裙带菜外皮坚韧充满嚼劲，里面的肉却嫩滑爽口，入口便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海藻风味；但随着咀嚼，一丝丝辣味从裙带菜的表皮、肉里渗出，顺着舌尖的味蕾细胞传达到大脑皮层，麻麻刺刺的感觉出现在脑海中。
  这丝感觉在刚开始的时候还不甚明显，但随着不同品类但同样味道的卤菜进入口中，在一次次的咀嚼中，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当袋子中最后一块香辣蘑菇进入口腔中，丧命在后牙下的时候，这麻麻刺刺的感觉攀升到了极点。他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抓在了自己脑壳上，毫不犹豫地揭开了他的脑壳，让他的灵魂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地飘荡了0.01秒，再将其塞回到了自己的体内。
  将口中蘑菇吞入腹中，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那在胃中积攒多时的气流顺着喉管一拥而上，一个带着浓郁香辣气息的嗝就这么顺畅地打了出来。
  隔壁吃着五香味卤菜的人狼吞虎咽的姿势跟前面这人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便是五香味的卤菜口感醇厚却不刺激，让他可以放肆地、毫无顾忌地游荡在卤味的海洋中，享受那饕餮的快乐。
  将刚刚到手不到五分钟的卤味吞噬一空之后，两人才猛地反应过来。刚刚他们只是想尝尝，先做完问卷调查，再带着这卤味回到宿舍，配上那冰凉的可乐一起慢慢享用的……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一支黑色的签字笔递到了两人眼前，随之而来的还有老板那明亮且充满期待的声音：“麻烦两位对卤味做出评价。”
  味道：满分！
  价格：居然只要五元一斤？满分！
  开业后会不会消费？那必须的啊！笔尖毫不犹豫地在‘会’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你们可以添加一下我的扣扣，要是有购买意向或者是预约的话可以从扣扣上联系我。”柳兆文顺势提出了这个请求，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掏出手机添加了柳兆文的扣扣，并且询问了他开业相关事宜。
  最终这个问题被柳兆文含糊了过去，承诺正式营业的前一天会在扣扣中发布动态，让他们多加留意即可。
  再询问了一遍柳兆文，得知保温箱中的卤味只做调查问卷而不售卖之后，两人才念念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两人试吃卤味的时候，那浓郁的香味朝四周飘散开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刻两人终于从摊位前挪开，便有两人迫不及待地挤到了摊位之前……
  摊位前的面孔快速变换着、柳兆文扣扣中好友人数迅速上涨着、保温箱中的卤味数量飞快地下降着，但摊子外想要挤进来的学生却是越来越多……
  柳兆文再次从保温箱中拿出了两袋卤味想要递给新来的学生，但一抬头便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是最初光顾柳兆文这个摊子的两人。
  不等柳兆文开口，两人便抢先一步说道：“我们室友也想尝尝，我们可以帮他们带两袋回去嘛，我们会监督他们对此做出无比诚实的评价且添加老板你的扣扣。”
  在两人真挚的眼神下，以及那消息还在不断跳跃的对话框作证下，柳兆文最终还是将两袋子卤菜递到了两人手中。
  这个操作让周边还在等待的人顿时眼前一亮，掏出手机想要复刻两人的行为。但他们才刚打开了扣扣，柳兆文嘴皮子上下一翻，说出了一句让人浑身冰寒的话语：“最后两袋子卤味了，送完就没有了！”
  闻言众人纷纷放下手机，争先恐后地朝柳兆文伸出了右手，最后是两名幸运儿凭借着手长的优势，抢在其他人之前拿到了最后的两袋卤味。
  柳兆文摊子上的两个保温箱盖子完全敞开着，保温箱中只有不断融化的冰块，再不见卤味的身影。围观的人们只能惋惜地离开，踏上了去往学校附近卤味店的道路。刚刚那香味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今天不吃上卤味是压不住肚子里的馋虫了。
  等到学生们全部离去，柳兆文收拾好摊子后，从挎包中掏出刚刚学生们填写好九十八张调查问卷一一翻阅，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选择了口味满分、价格满分、开业后绝对会光顾！
  妥了，谈判的资本有了，接下来就是想想怎么说服徐氏卤味店的老板，让他低价将卤味销售给自己。
  那替室友携带卤味的两人拐到了一家便利店中，朝店员要了两个塑料袋，将两袋子卤味一分为四，再买上四罐可乐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门前，一脚踹开宿舍门，看着宿舍中那两名嗷嗷待哺的室友，极其嚣张地来了一句：“儿子们，爸爸带吃的回来了！”
  第197章 一拍即合
  晚上七点，徐安打算过来徐氏卤味店看一下今天的销售情况，刚从车站出来，就看到蹲在街道路口一盏路灯下的老熟客柳兆文，只见他左手托腮打着瞌睡，右手揣在怀中。
  徐安抬头看了一眼徐氏卤味店，现在是晚高峰时间，店门口的长龙弯了整整三圈，少说能有四五十人。这时一辆公交车停靠在站点，不少人从车里下来后径直走向徐氏卤味店。
  这是想购买卤味但是人太多了，等着等着睡着了？
  “柳哥，你是过来买卤味的嘛？”徐安走到柳兆文身旁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
  就在徐安说话开口的瞬间，柳兆文双眼‘腾’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徐安，将怀中捂得发热的文件塞到了徐安手中，含情脉脉地说道：“不，徐老板，我是在等你！”
  柳兆文成功地让徐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连打了两个冷颤。
  这语气，恶心，实在是太恶心了！
  短暂的嫌弃过后，徐安视线落在了柳兆文塞到自己手中，还带着些体温的文件封面，封面上的标题写着——徐氏卤味店加盟计划。
  只是一眼，徐安便被标题中那加黑加粗加大的‘加盟’二字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双手不由自自主地翻开了这份计划书，就这么蹲在还算明亮的路灯下阅读了起来。
  看到‘加盟’二字的时候，徐安以为这份企划书跟他知道的那些周白鸭等全国连锁企业差不多的模式，总部提供指导培训、人员培养、技术支持等等。不过柳兆文给到自己的这份企划书，字眼虽然说是加盟，但字里行间更偏向于经销商的模式。
  譬如可乐，出厂价假设是1.5块，终端售价是2.5块，中间一块钱的差价就是经销商从中获得的盈利。柳兆文现在想要的就是这种做法，以比市场价低的价格在徐氏卤味店采购大量卤味，进行二次销售。
  再看企划中所拟定的销售点，跟自家销售经营范围没有重叠的地方，对自己经营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自己这边生产产品、把控制量，柳兆文负责终端销售、自负盈亏。
  徐氏卤味确实非常适合这种经销商模式啊！
  首先徐氏卤味的制作简单，在食材处理好的情况下，张德振一人带着两名帮手就能在四小时左右，完成四种口味的卤味调料炒制以及近千斤的卤味烹饪；随后的打包环节更是简单，每个保鲜盒二十斤的份量，一千斤也就五十盒罢了；最后运输更是简单，一趟便能配送完毕……
  顺着柳兆文这个思路往下思考，越想越是觉得这个企划的可行度十分之高。
  最重要的是，如果柳兆文这次尝试成功了，那徐氏卤味店便可以尝试采用这种模式扩大销售范围；如果柳兆文的尝试失败了，那也是他自己自负盈亏，卤味的钱自己是已经赚到手了。
  文件最后面规划的销售区域跟自家店铺并不重复，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卤味销售；且柳兆文还做了简单的问卷调查，得到的评价都相当不错……
  柳兆文在一旁看着徐安不停翻阅着自己制作的企划，看完一遍之后还翻到了第一页重新细细阅读，他那颗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地了。
  感觉，有戏！
  徐安再一次将这份策划书从头翻到尾，最终合上，抬头看向柳兆文，在柳兆文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道：“这个想法挺不错的，很具有实验性。这样子吧，我们先进行为期一周的合作，这一周期间不管你每天采购数量多寡，素卤菜出厂价四块钱一斤，荤卤菜则根据具体种类上下浮动3－5块。要是你能坚持一周，我们再进行深一步的合作怎么样？”
  这个提议正中柳兆文的下怀，正好用一周的时间去试错，去尝试一下看看自己这个想法是否真实可行。也可以衡量一下，是摆摊赚到的钱多一些还是开店赚到的钱多一些。
  虽然最开始柳兆文是想着开一家卤味小店，店里放一把摇摇椅，有客人来了就招待客人，没客人就悠哉游哉地玩着手机，光明正大地摸鱼。但今天下午到海市理工大学摆摊之后，忽然觉得，搞个小摊似乎也不错……
  柳兆文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应下了徐安这个提议，并从怀中取出一份依旧是带着体温的采购清单递给了徐安。清单上，素卤味四种、荤卤味两种，香辣和五香口味各一，共采购一百二十斤。
  跟徐安这边达成短期合作协议之后，柳兆文马不停蹄地离开，前去采购各式摆摊需要用到的物品。
  明天可是正式摆摊，可不能像今天这么将就，小拖车什么肯定不行，再怎么地也得来辆电动小三轮吧！电子秤得来一个吧！摆摊专用的便携式折叠小凳也得来一个吧！招牌什么的也得稍微正规一点吧……
  徐安目送柳兆文进入公交车离开后，才双手背在身后捏着企划书走进了徐氏卤味店中，第一时间便是打开储存卤味的冰柜，发现里面就剩下五个保鲜盒，加上前头展示柜中的卤味，也就剩下一百多斤的量了。
  眉毛忍不住往上挑了挑，今天可是准备了整整一千斤的量啊！现在才七点半不到就剩下一百多斤了，感觉就外面还在排队的客人便能将这一百多斤消化掉，看来明天的一等奖挑战活动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啊！
  张德振看到徐安进来，将自己负责的那台收银机交给了新来的兼职大学生，乐呵呵地走到了徐安身边，给徐安汇报着今日徐氏卤味店的销售情况。
  “今天店里一共入库了一千斤卤味，到目前为止销售了八百三十七斤，总营业额是一万五千九百零三块！”张德振的语气十分的兴奋：“主要是今天刚开门就来了两个大客户，两人都是一口气就要了五十斤，其中一人后面又陆陆续续买了八十斤，一下子就去掉了一百八十斤的量了。”
  “一人就买了一百三十斤的量，是柳兆文买的吗？”听到这么多得数量，徐安下意识就觉得这人是柳兆文。
  “不是。”张德振摇了摇头，转身探头出去店外，似乎跟某个人视线对上，还朝对方打了个招呼，才指着那人跟徐安说道：“是这人买的，他买来也不是自己吃，是送给粉丝还是什么。反正我看好多人都是给他看看自己手机屏幕，就能免费领走一袋一斤装卤味。”
  免费送？难道这人跟柳兆文想到一块去了？
  徐安顺着张德振手指的方向看去，仅看了一眼，徐安便认出这名男青年的身份来。唐雯拟定开业活动邀请名单的时候，自己在名单中看到过这名男子的照片。他好像是叫做余亮，经营着一个大眼账号，粉丝量一万多。
  但唐雯的邀请仅限于昨天一天，这人怎么今天也来了，难道是蹭到热度吃上徐氏卤味店开业活动的流量了？
  掏出手机打开了大眼账号，输入了余亮的账号名字，按下搜索键，跳转到用户栏后首先看到的便是排在第一位的余亮的账号名字，账号名字下方的粉丝数量显示为——2.6万。
  哟呵！前天才一万多粉丝，两天时间不到就涨到了2.6万了！作为活动的举办方徐氏餐饮的账号都没能涨这么多！
  点击进入到余亮的账号中，最新发布的动态时间是今天晚上七点钟，这条动态内容赫然是徐氏卤味店今天的销售情况报告。
  ‘时间七点钟，徐氏卤味店今日销量达到了八百斤！距离结束营业还有三小时！距离一千斤的一等奖复活要求还差两百斤！’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着，一连十多条动态从徐安的眼前划过。
  ‘时间六点钟，徐氏卤味店今日销量达到了六百八十斤……’
  ‘时间五点钟……销量达到了五百零七斤……’
  ‘四点钟……三百九十二斤……’
  ‘……’
  整点报时都没余亮动态这么准啊！更为离谱的是，今天发布的这十多条动态，平均每条转发量超过八百、点赞超过一千二、评论超过一百……
  当代网友这么闲的嘛，还能将这当作连续剧来追？
  在退出账号之前，徐安没忍住，给七点钟发布的那条动态点了一个赞。
  挺好的，免费的宣发，他赚到了流量和热度，自己赚到了流量、热度还有小钱钱，各取所需，双赢，不亏～
  第198章 接二连三的消息……
  王富龙今天的主要任务是根据三家招标公司的要求整理投标文件，参加海雅小学的午餐竞标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竞标会的举办场地，居然是教室！
  是真实的教室，黑板上还有老师布置的暑假作业以及硕大的‘暑假快乐’四个字。王富龙所坐的这张课桌抽屉中，放着两本崭新的连名字都没有暑假作业。距离开学也没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位小朋友是不是急得上火，到处找自己的暑假作业哪里去了。
  一起参加此次竞标会的基本都是专门给学校供应午餐的供应商，基本不做零售生意的。这些负责人衣着还算整齐大方，但都是日常穿着，这让西装革履的王富龙在众人中额外的显眼，也让王富龙觉得额外的有趣。
  以往代表锦绣酒店去参加的那些竞标，不是什么市大会议就是省大会议，要么就是像海市机械设备博览会等大型的竞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