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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长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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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长安道 第83节
      抵在谢玉升下巴处的弯刀动了动,示意他不许说话。
      谢玉升额头上滑下几滴细汗,嘴角勾起弧度,面容如玉,声音低沉温柔,像在诉说着情话。
      “好梦,瑶瑶。”
      作者有话说:
      谢玉升危难时刻,都不忘和老婆说“晚安”,哄老婆睡觉。
      秦瑶:这是好男人呀!
      第72章 内奸
      “好梦,瑶瑶。”
      这一句话说完,门外小姑娘的身影离开了。
      谢玉升回过神来,几乎是同一瞬间,手叩住身后人的胳膊,将手上短刃往他脖子上砍去。
      那胡人挨下了这一刀,闷哼了一声,面目狰狞扭曲成一团,口中咿呀一叫,挥动弯刀,刺向谢玉升的身子。
      谢玉升侧身躲过,一脚踢上那人的膝盖,将人重重踹出去。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那人撞到墙上,如散了架一般,身形扭曲得不成样子。
      刺客手上的弯刀丢到了地上,谢玉升拾起来,走到他面前,脚踩上他的小腹,弯刀抵着他的喉咙,面容冷峻,问:“是谁派你来的?”
      谢玉升脚下用力碾压,刺客疼得龇牙咧嘴,口中不断流出鲜血。
      终于,他张了口,涨了血的牙齿一开一合,吐出了两个混沌的音节。
      谢玉升皱了皱眉,还没听出来出这句胡话什么意思,忽然见大片大片的血沫从胡人口中涌了出来。
      谢玉升蹲下身,手去扳他的下巴,可还是晚了一步,那胡人已经咬舌自尽。
      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厚,胡人倒在血泊中,死死地瞪大双眼。
      潮湿的气味勾起了谢玉升的思绪。
      他们微服出访,行踪隐藏得极好,没有对外人言明,这些胡人是怎么知道的?
      谢玉升手用绢擦拭手上血痕,想起今晚分别时燕贺看着他的那一副神情,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答案,轻轻笑了下。
      是燕贺吧?
      谢玉升早就怀疑他和突厥通敌了,派人去打听的消息也佐证了燕贺与突厥确有联系。
      谢玉升转身,走到案边,顺手拾起桌上的一把匕首,朝自己的左手臂刺去。
      热血喷薄而出的那一刻,门被重重地踢开,屋外侍卫匆匆赶来,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得立在了原地。
      秦瑶也站在门外,吓得捂住了口。
      屋内血气冲天,雨水灌窗,少年帝王满身是血,容色霜白,虚弱得倚靠在柱子旁,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如山倒崩塌。
      秦瑶脸色比他更白,脚下发虚,上去扶他,被男人重重的身躯压得摇摇晃晃,险些一同跌倒。
      两个侍卫赶忙上前,去搀扶着皇帝,将他到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卧下。
      客栈里灯全都亮了起来,镇上的大夫冒雨连夜赶来。
      秦瑶坐在榻边给谢玉升擦汗,看向大夫,急切地道:“你快帮我夫君看看,他被刺伤了,身上一直在流血。”
      那郎中放下药箱,靠近床榻一看,那床上的人几乎已经成了血人,手臂、、脖颈、胸膛前血肉模糊一片,看得人触目惊心,眼前发红。
      郎中头一回见到这么棘手的情况,手都在抖,看向榻边坐着的秦瑶。
      秦瑶眼里噙着泪珠,握着谢玉升的手,声气哽咽道:“你会没事的,你不要吓我。”
      屋内嘈杂声不绝于耳,郎中想和秦瑶说话,屡屡被别的人打断,交谈困难。
      秦瑶心里本就急躁,环顾挤在门口的侍卫,一咬牙,道:“都先出去!”
      那帮侍卫被这么一呵,顿时安静了下来,退下出了屋子。
      这下,屋子里只剩秦瑶和几个皇帝的心腹了。
      秦瑶转过头来,眼里赤红,对郎中道:“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夫君,我不想我夫君死。”
      小姑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吓破了胆子,彻底慌了神。
      郎中半垂着腰,道:“让小人来看看。”
      秦瑶忍着泪,将床头的位置让给郎中。
      她用手臂擦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拍拍自己的小脸,让自己振作起来。
      在短短几瞬之间,秦瑶脑中就预想到了很多情况,甚至想到了若谢玉升真的崩逝了,那她一个人以后该怎么办?
      脑子里一团乱麻时,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她。
      秦瑶转过身,看谢玉升虚弱地握着她,刚刚他都疼得晕了过去,这会居然有力气坐了起来,还对她做了一个口型,喊她“瑶瑶。”
      “夫君。”
      秦瑶抱住谢玉升,又害怕弄疼了他,飞快地离开他怀抱。
      “没事的,”谢玉升背靠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左手臂,道:“我的伤不严重,只有小臂出血,身上其他的血是那些刺客的。”
      “那你脖子上呢?”
      秦瑶有些发愣,伸手去解他的衣衫,一看,果然最里面的里衣都没有染红,胸膛上也没有伤口的痕迹。
      谢玉升裸着的上半身,坐起来,和她要了潮湿的手绢擦脖子上的血痕。
      随着那些血痕被一点点擦去,露出他干净白皙的脖颈,并没有见到该有的伤口时,屋里人剧烈跳动的心,才安心了下来。
      秦瑶一愣一愣的,有些没反应过来。
      谢玉看着秦瑶,又看向自己的手下,道:“那些血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我真正受伤的只有手臂。”
      谢玉升将左手伸出来,手肘小臂上赫然一道口子,源源不断的血正在从里面往外冒。
      秦瑶眉梢蹙起,坐到他身边去看他手臂。
      谢玉升看小娇妻这么担忧的样子,知道她关心自己,心田有暖流滑过,道:“是我自己划的,手臂内侧割口子放血,血流得多,却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秦瑶转头问郎中:“是这样吗?”
      郎中提心吊胆,听他们交谈中又是刺客又是割血的,喉咙发紧,道:“是这样的,郎君说得对。”
      他对上谢玉升的眸子,半蹲下道:“小人只是来给郎君疗伤的,方才这些话,小人就当没听到,小人什么也不知道。”
      郎中惯会审时度势的,知晓眼前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也不敢多问,只低下头给他仔细包扎。
      谢玉升身上的伤口确实不重,然而失血过多,脸色如霜一般白,看上去格外的虚弱。
      等郎中包扎完后,谢玉升便重新卧上了榻。
      剩下的人为了不打扰皇帝休息,也退了出去。
      秦瑶不想出去,觉得这个时刻,自己要尽妻子的一份职责,忙得脚不沾地,又是打水来给谢玉升擦洗身子,又是问谢玉升饿不饿,亲自端粥来喂他喝。
      最后忙完了,秦瑶脱鞋上榻,一把抱住谢玉升,将头埋在他胸膛上,呜呜咽咽道:“我都以为你要死掉了,刚刚感觉天都快塌掉了,吓死我了,我不想你死。”
      谢玉升环绕着她,揉揉秦瑶的肩膀,看着她,道:“不会让你成为小寡妇的。”
      秦瑶眼里清泪明亮,问:“你为什么要吓我?”
      谢玉升指腹帮她擦泪,道:“有人要刺杀我,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秦瑶眼前一闪而过那几个突厥人的尸首,抱谢玉升更紧了一点,道:“是突厥人吗?”
      谢玉升点点头,眼睛晦暗不明,看向一侧窗户,道:“突厥与大齐内部有人勾结,我们的行踪应该是那个内奸放出去的。”
      此言一落,秦瑶小脸紧张:“那该怎么办,我们要揪出来那个人吗,但你受伤了......”
      秦瑶忽然意识到什么,问:“你是将计就计,故意割伤自己的?想消息传出去,外面的人都知道你受了重伤,好迷惑那些暗地里的奸细和突厥人?”
      谢玉升难得见到智慧的灵光划过秦瑶的脑袋,笑道:“皇后说的很对。”
      秦瑶心里那块石头落了下来,“原来是这样。”
      谢玉升看她脸色哭得红润,想起来她方才急得掉眼泪水,还拍拍自己脸颊让自己振作的样子,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秦瑶问:“你在笑什么啊?”
      谢玉升摇头,继续与她说正事:“那几个刺客的刀上,有的淬了毒,若将我受重伤中毒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肯定以为命不久矣,这么做目的,是让他们放低戒心。”
      谢玉升吻了吻秦瑶的手背,道:“图穷匕首见,到时候他们有什么谋划,便都亮出来了。”
      雨水哗哗,夹带着隐隐雷声,寂静的夜里,四目长久地对望。
      秦瑶惊异于谢玉升在短短几瞬之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谋算好了,他像是天生的政治家,闻到血腥味,便能勾起骨子里的兴奋。
      秦瑶道:“总归你这么做是有自己的道理,一定要把那些反贼给抓出来的。”
      她扬起脸,柔柔地笑了笑。
      谢玉升手触上她的脸颊,吻了吻她洇红的眼尾,问:“瑶瑶,我想问问你,若换作你在我的位置上,若最后抓出来的反贼,是你认识亲近的人,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像是不经意地一个问话。
      秦瑶不假思索道:“怎么会呢,我身边又没心思不正之人,不会有反贼的,若你身边有......”
      秦瑶握紧拳头:“那就将他们杀头!”
      她说起杀头来毫不心软,一副与谢玉升休戚与共的样子。
      谢玉升知晓皇后心思单纯,将她揽入怀中,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秦瑶嗯嗯地点头,情绪渐渐平复,感觉他的手往她腰间摸了摸,别扭地扭了下身子,问:“你摸我做什么?你身子还虚。”
      谢玉升心想可以不必这么直白的,问:“我给你的那枚玉佩呢?”
      他得想个法子把那枚玉佩要回来。
      秦瑶倒在他怀里,道:“玉佩?玉佩我藏起来,那是宝贝,不能轻易拿出来的。”
      谢玉升迟疑了一会,道:“你要不先把那个玉佩给我?那个玉佩是我父皇给我的,意义不凡。”
      毕竟之前他将玉佩给秦瑶时,没想太多,以为她心里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人,谁知道后来会是这样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