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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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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大人驾到 第22节
      崔净慢慢抬起头,看着她道,“真的?”
      崔凝迎着太阳,眼里盛满了阳光,脸颊上有浅浅的酒窝,“真的。”
      “我还以为母亲哄我……”崔净长舒了口气,“这些天一直在想,若是你知道后,我怕是再也没脸再见你了。”
      “姐姐替我上刀山下火海,我才没脸呢!”崔凝叹道。
      崔净笑着捶了她一下,“哪儿像你说的那样!”
      “这么说来,是已经定下了?”崔凝高兴的问道。
      崔净仔细看了看她,见她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解脱了似的,这才真正放心说出来,“一个月前定下的。”
      尽管在这之前,父母都已经说过妹妹同意结束这桩婚约,可一个月来,她还是夜夜被噩梦惊醒,生怕是妹妹是被逼无奈才只好放弃。
      崔净一直觉得妹妹自打失忆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姐妹之间也不似从前那样亲近,万一再因此事姐妹反目成仇可怎么办?
      崔净接手家务事近一年来,越来越沉稳,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实在沉不住气,几番思量之后,觉得伸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早告知妹妹,万一妹妹怨怪,她也能早一天弥补,总比一直瞒着她好。
      “姐姐可得答应我一件事情。”崔凝小声道。
      “嗯?”
      崔凝看看后边离得三丈远的侍婢,压低声音,“你嫁过去之后,帮我把表哥的刀都给我送来吧?”
      “为什么?”崔净恍然大悟,“当初你闯进客院莫非就是因为这件事情?”
      崔凝点头。
      “可是那是他的东西,万一他不愿意……”崔净迟疑道,“我要怎么办?”
      崔凝瞪眼,“我把亲姐姐都嫁给他了,凭什么还舍不得几把刀?”
      说的好像在嫁自家闺女似的。
      “呿!”崔净脸色唰的一下涨红,“你怎么越发像小弟了!”
      “他呢?”崔凝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崔况了。
      “被父亲拘在家里念书。过几日童子试,族里有意让几个孩子过去试试。”崔净道。
      崔凝对崔况有一种盲目的信心,“他去考进士都够了,还考什么童子试!”
      “真不愧是亲姐弟,他呀,同你说了一模一样的话,结果被父亲逮去祠堂里反省了一天。”崔净道,“我看父亲就应该放他去考,好教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我去跟父亲说!”崔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
      两人回到家里,先去见了父母。
      崔凝便迫不及待的跑去书房找崔况了。
      外面春寒料峭,几个小厮举着扇子趴在地上烧地龙。
      崔凝推门进去,滚滚暖热气扑面而来,只穿着一件单衣都不会觉得冷,崔况四仰八叉的躺在胡床上,手边的三足几上放着几盘精致的糕点,一杯乳白的羊奶冒着丝丝热气。
      “二姐?”崔况一抬眼看见她,老太爷一样的招了招手,“来吃点东西。”
      崔况十岁了,在崔道郁试用了各种方法之后,依旧没有变成活泼的小少年。
      崔凝撇了撇嘴,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顺手抢了他的羊奶喝了几口,才啧道,“不就是考个童子试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颐养天年呢!”
      “你懂什么?我虽然是个天才,但也要小心应对,免得阴沟里翻船,教人看笑话。”崔况拢着袖子看她言行举止,皱眉道,“就这副德行,族里是怎么同意把你放出来的?”
      第三十四章 崔况的媳妇(求首定)
      “你懂什么。”崔凝塞了满嘴的糕点,心里觉得痛快至极,这三年整天在四个教导侍女眼皮底下,好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崔况把糕点碟子朝她面前推了推,一手支着腮帮子,“后天我便要去考试,你有什么临别赠言?”
      崔凝咽下嘴里的东西,“考个状元回来。”
      “……”崔况无语的看了她半晌。
      崔凝被他看的脊背嗖嗖泛凉,“祝你今年童子试,明年考进士。”
      初唐的时候科举有五十多个科目,但是后来慢慢被淘汰了许多,如今主要考明经和进士两科。进士重诗赋,明经重帖经、墨义。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可见进士要难考的多。
      此时科举还没有特别复杂的制度,也没有年龄限制,只要先通过童子试,取得考试资格就可以进入书院、贡院,再由书院和贡院推荐参加科举。邢州的学政就是崔家人,有资格推荐考生的学院和贡院,到处都有崔氏的影子,所以至于考试资格这种东西,不过是走走过场。
      崔氏让自家儿郎去参加考试,主要是想知道他们在同龄人之中究竟排在怎样的位置。
      “明年不考。”崔况认真道。
      “咦?”崔凝疑惑道,“为何?”
      “约莫是没人同你说那件事情吧。”崔况往前挪了挪,与她道,“去年长庚兄参加参加科举。一举夺得状元之位,今年则是长渊兄参加,明年定是要轮到表哥了。他们三个特地错开。定是为了连续三年夺状元头衔,我若明年去参加,岂不是正与表哥遇上?”
      “你怕抢了他的状元,令他难堪?”崔凝问道。
      崔况瞥了她一眼,“二姐如此有信心,为弟很高兴,但是……你当旁人都是吃干饭的?”
      “咳!”崔凝想想。也是失笑,“表哥看起来是挺有才。”
      “我只是输不起。”崔况老成的摸了摸自己嫩呼呼的下巴。“像我这种天才,若没有第一相配岂不可惜?凡事要得第一,不仅需要有实力,还得有策略。”
      崔凝佩服的点点头。“你说的好有道理,那你有策略了吗?”
      “目前的策略就是——避开实力强的对手。”崔况又懒懒的躺回去,打了个呵欠,“那些人比我多吃十二十年饭,我往跟前凑有些吃亏。”
      崔凝道,“可是压倒比自己更年长的人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崔况翻了个白眼,“我又没说二十年之后再考!”
      “那你……”
      “我五年之内挑一个合适的年头考上状元,然后回家娶个妻子,等生了长子之后我先在家教养几年。那时候我有二十五六岁,正合适出去做官闯一闯。”
      崔凝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眼前还是一个白生生的包子脸,距离“生子”“教养孩子”这些事情似乎还差很远很远啊!
      “你觉得如何?”崔况问道。
      “那……那个……”崔凝被他一番话震的晕头转向,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自己都是个孩子,知道什么叫娶妻生子么!”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笨?”崔况吧嗒一下嘴,“我已经看好了一个人选。”
      “我的娘!”崔凝此刻简直不敢直视自家弟弟。
      门外偷听许久的崔道郁听到这一段。快要忍不住冲进去把这兔崽子拎出来狠狠揍一顿,小小年纪不学好。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什么!
      “是哪家娘子?若是日后我见着了,好帮你看看配不配你。”
      崔道郁听见崔凝这样说,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好闺女!
      “是裴氏三房排行九的娘子,叫裴颖,还没满七岁那年见过她一回,长得又白又可爱,声音甜甜糯糯,想来若是不出意外,以后不会太丑。”
      不满七岁!崔道郁握紧了拳头,算起来,正是老夫人去世那年,之后的几年里,家里一直都闭门谢客,族里也不曾接待过郑家人,应该是郑家前来拜祭老夫人的时候。
      “天呐。”崔凝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崔道郁已经忍不住破门而入,“凝儿你先出去。”
      “父亲偷听,不是君子所为。”崔况忙穿上鞋,预防万一。
      “你!”崔道郁随手拿起案上的紫檀镇纸,“你六岁窥人家女孩,还好意思跟我谈什么君子!”
      崔凝连忙跑出去,顺手把门带上,趴在门缝往里面瞧。
      听着动静很大,其实没有几下是打到崔况身上的,这让崔凝放心不少。
      凌氏和崔净正过来,远远便听见书房那边噼里啪啦的声音,忙加快脚步。到达书房门口是,便见崔凝撅着屁.股凑在那边偷看。
      “凝儿。”凌氏唤道。
      崔凝忙站直,端出一副淑女的架势,一阵弱柳扶风便到了凌氏面前,“母亲,父亲正教训小弟。”
      “怎么回事?”凌氏微惊,以前崔况可从没有把崔道郁惹得这么大火气!
      崔凝小声道,“小弟说看上了裴家三房的九娘,准备娶回来做媳妇。”
      “啊?”凌氏心头突的一下。
      她以前只觉得崔况有点少年老成,可做梦也没想到老成到这种地步!
      “就为了这点事情不至于大动干戈吧?”崔净道。
      十岁算是很早,但只是起了一点心思也不算多么奇怪,毕竟崔况比一般孩子要早熟。
      “可能是因为小弟说,是不满六岁的时候瞧上的?”崔凝听见屋里的动静,忽然急道,“母亲快去看看吧,父亲真的揍他了啊!”
      凌氏这时也联想到崔况那八成是在葬礼上偷窥别家女孩呀!这事儿若是传出去……
      “以后万万不得提起此事。”凌氏忙叮嘱道。
      崔凝与崔净齐声答应。
      里面崔况终于被逮到扒了裤子揍了几巴掌。咬着牙愣是没出一声。
      “你可知错?”崔道郁问。
      “儿子没错。”崔况倔强道。
      崔道郁被气得又要打,但理智占据上风,“好。我便听听你有什么理由。”
      “先时见着裴九娘并没有别种心思,是今年有了计划,想起所见过的女孩,对比了一下,她更合适一点罢了!”崔况看着崔道郁,“父亲,我今年想娶妻之事又不是今年要娶妻。有什么不妥吗?”
      这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你……没和裴家小娘子有什么……”崔道郁想想也觉得好笑,就算自家儿子六岁的时候有私定终身的举动。那裴家姑娘小小年纪应该不至于也像他这么混账。
      “父亲想多了。”崔况觉得自己这几下打挨的特别冤。
      “那你说人家小姑娘又白又可爱,声音还软软糯糯。”崔道郁知道他并非小小年纪便思欲,气也就消了不少。
      “人生来知美丑,儿子难道还分辨不出难看好看?”崔况哼哼道。
      崔道郁想起他刚刚说过计划。心里忽然酸楚难当,声音微哑,“你说要在家里教导长子,然后再出去做官……你,心里可是怪我?”
      以前崔况说什么,崔道郁只当是顶嘴开玩笑,从未往心里去,如今见儿子小小年纪便思及此事才知他有心结。
      “以往我苦苦维持,打算另寻出路。以为自己是很识时务的人。”崔道郁颓然坐在床沿,“可是我将自己困在一处这么多年才看清现实,况儿觉得父亲很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