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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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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煞 第667节
      这本质上的一息光阴每有多一刻的延展,事实上,都是那不断增涨的岁月烟尘弥散在道场三界之中的成果。
      这一息的延展愈是漫长,每一刻所需得损耗的岁月烟尘,便愈是浑厚。
      也正因此,反推而去,这样浑厚的岁月烟尘能够在顷刻间炼就,所需要的,是更多的薪柴、更灼热的炉火与更为磅礴高卓的熔炉本身。
      熔炉的更上层楼源自于对于更多真龙矿脉的汲取,而更为灼热的炉火这一点上,并不需要楚维阳与多么的关注,那真龙法焰已经融入了熔炉之中,混炼为一,熔炉更上层楼,自然而然会带动法焰本身的进益。
      至于更多的薪柴。
      道人昔日在宝仙九室之界中,将太多古昔年的衍玄太始天的古界碎片吞噬熔炼,最后,更是以这一整个辽阔原始的大界的惊变震动为资粮与薪柴,来夯实了己身的道场根基。
      也正因此,在诸气的汇聚之中,楚维阳最不缺的,实则便是最为浑厚的天地元气本身,甚至如今“豪气冲天”的楚维阳,莫说是五色灵光雾霭,便是无上级数的五行矿脉,径直丢入真龙熔炉之中去煅烧,楚维阳也足够供给甚是漫长的时间。
      但楚维阳自然不会做这样暴殄天物的事情。
      事实上,楚维阳的观察很是仔细,仅只是而今,五道无上灵玉矿脉,依循着五行轮转的道法义理,其在轮转生息之间的过程之中所诞生的那些五色灵光雾霭之浑厚,每一息所诞生的雾霭本身,犹还要超过那熔炉之中所汲取而去的部分。
      哪怕是伴随着两女驾驭着灰红玉镜,不断地吞噬着更多的真龙矿脉,不断的增加着熔炉与焰火的层阶,进而使得那吞噬牵引着五色灵光雾霭的力量更甚。
      但是几乎同一时间,却是齐飞琼显照出己身的五色雕龙阵盘,同样的,在蛇蛟变演真龙的变化之外,齐飞琼真正熟稔的,同样还有着依循真龙法力而轮转演化的五行之道!
      甚至这非是兼修,而是真正与那变演之道所并驾齐驱的,属于齐飞琼主修的道途!
      于是,在这样无上级数的五行道法与阵盘的隔空锚定之中,齐飞琼主动的牵引着更多无上级数的五行矿脉,依循着早先时楚维阳所布置在那宝镜天地之中的五行之回环,将更多的矿脉以更为融洽与相谐的方式,紧紧贴靠着那宝镜天地的壁垒,使得诸般矿脉熔炼为一体。
      这是齐飞琼在主动的探索着五行轮转与真龙气韵之间的更为紧密与高卓的牵系。
      事实上,这一步的探索,已经有些跃出了《万龙奉圣大道经》的道法义理范畴,但无端的,楚维阳再考量到三元极真界中,皇华宗所传承的五行龙相的道统与法脉,无端的,道人竟觉得,或许今日齐飞琼所探索的,才是真正的皇华道统的正脉。
      或许,齐飞琼才是走在了探索皇华道途前路的最正确的路上。
      这样想着,再观瞧去的时候,楚维阳所洞见的宝镜天地之中的变化,则是不论熔炉与法焰的层阶怎样的蜕变与升华,事实上的变化,则是在这一过程之中,属于五色灵光雾霭在变得更为浑厚起来。
      而也正是这样的变化本身,教楚维阳渐渐地意识到了,这一息的光阴所应该延展到的极致何在,那是当熔炉和法焰尽皆在楚维阳对于这太古龙墓的攫取与炼化至于了极致之后。
      在熔炉和法焰进无可进的前提之下,道人再依循和锚定着彼时真龙熔炉的牵引之力的极限与熔炼之力的极限,将足够依循着五行轮转而产生着如是足量之灵光雾霭的矿脉熔铸在宝镜天地壁垒之中。
      待得那一刻时,熔炼着五色灵光雾霭所能够诞生的岁月烟尘的极致,便是这灰红玉镜的极致,诚然,或许在不顾损耗的竭力催动与直接煅烧灵矿的前提下,或许会将那一息的光阴有着更为漫长的延展。
      但是已经没必要了。
      楚维阳也好,诸修也罢,事实上,在己身依循着道法境界所掌握的寿数而言,仍旧稚嫩的尚还处于“幼年期”,完全没有受到寿数的侵扰。
      他是在借用岁月光阴里的造化,而不是要像是古之真龙那样闭死关。
      这样的一息光阴的延展“极致”,对于楚维阳而言便足够了,毕竟,这天地之间的一息逝去之后,还会有那一息,当那岁月之风更为温驯的回旋兜转之后,还会有了那紧随其后的一息被以同样的方式延展开来。
      这便足够了。
      而事实上,在过去了最一开始的关乎于光阴延展的新鲜劲儿之后,楚维阳也好,师雨亭也罢,尽都将心神从那光阴的变化上,回归到了道与法的参悟本身上面来。
      或者说,是楚维阳沉浸在了那无算古籍书经的参悟上面,而师雨亭,则是在楚维阳的帮助之下,化先贤的书经为薪柴与资粮,将岁月冲刷而过云舫百界的经历与感触蜕变升华成某种义理,乃至于是某种神韵。
      当然,以师雨亭的一己之力,很难做到轻易的将先贤传续的书经做成资粮与薪柴。
      她需得要楚维阳的帮助,需得要楚维阳将万象天人在每一瞬息间所收获与领悟的那些,尽都借由着神元的牵系,径直映照入师雨亭的心神之中去。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修持过程之中,两人干脆以参合三元的方式,一面教楚维阳在百花意蕴的共鸣之下,更能够领悟那诸般古籍之中至少泰半还多的百花楼先贤遗泽。
      而另一面,则教师雨亭引动着己身的形神本源,在与楚维阳的形神本源交织与共鸣的情况下,将这洞天主人也作为跳板,以百花道法“窥探”道场三界的真切与细微的变化。
      她是在问道,问道于先贤之百花意蕴,问道于道场洞天之自然,问道于己身乘风之楚维阳。
      但如是良久的修道炼法的时间过去之后,忽地,某一瞬间,师雨亭的身形一顿,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像是在锚定,在感应着甚么,可又像是有着某种雾里看花的帷幕,教她愈渐得难以洞见真髓。
      进而,师雨亭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行……还不够,百花意蕴还不够……仅只是须弥一脉,也尤是不足的……”
      第878章 形神阐得三花妙
      事实上,若果说,师雨亭是因为对于己身前路的探索,对于那最后半步的跃出,始终觉得雾里看花而有所求而不得的话。
      那么对于楚维阳而言,在这一过程之中,则有着更多的收获,似是尽在手边,却复又教道人触之不及。
      便像是师雨亭己身感慨与喟叹的那样,两人之间的修持与炼法,楚维阳的形神本源所能够交织与共鸣的,仅只是百花楼须弥一脉的道法。
      对于他的内景九天之中,那万象天人所不断参道悟法的浩如烟海的古书典籍而言,这样的触动还不足够教楚维阳焕发出更多的灵感,有着更多的通悟。
      同时一脉的书经传续,须弥一脉仅只是百花斑斓的一部分。
      而且,楚维阳也能够意识到,正是因为这样的交织与共鸣的不足,在没有着更为足够的先贤书经作为资粮与薪柴的情况下,师雨亭的求索仅只有着朦胧的意象而难洞见真髓。
      但那朦胧的意象本身,已经在触动着楚维阳,教楚维阳隐约像是抓住了关乎于岁月和须弥之间的触碰与磋磨之中,更为深邃的变化。
      只是师雨亭无所得的情况下,注定,楚维阳也难借由着参合三元,将这样的“道果”摘取,以收获因师雨亭的成就而触类旁通的感触。
      而且,在那种仅只是朦胧的意象对于楚维阳的心神与灵感念头的触动之中,道人都隐约能够有所意识到,岁月与须弥所碰撞与交织的真髓之中,将会带给楚维阳以道与法之中曾洞见过的变化。
      那是楚维阳从未曾驻足过的领域。
      而今,却已经教楚维阳洞见了那冰山一角。
      也正是因此,楚维阳愈发的想要洞见那一领域的全貌。
      这便是参合三元,所谓阴阳轮转之大道的玄妙所在,在形神的共鸣之中,楚维阳和师雨亭的求索在趋同。
      但实则困顿的瓶颈也在于此,楚维阳一人的才情高卓与否,单一的底蕴之浑厚,无法在这样的同参阴阳、合炼三元之中,起到完完全全一锤定音的作用。
      哪怕楚维阳和师雨亭为此都已经想尽了办法,他们甚至在参合三元的过程之中,不止一次的或是翻阅着百花楼一脉的古之书经,尝试着古之先贤所在书经之中传续下来的,两人尚还未曾尝试与探索过的那些繁浩的参合三元之秘传法门。
      但很可惜,百花楼历代先贤遗留秘典坑后人,后人被坑之后,继续留驻书经手札复坑后人的传统,在这些古之书经上面得到了切实的体现。
      大部分的参合三元之秘传法门,不仅仅只是在观照描述的时候足够教师雨亭这等“历任战阵”的看得面红耳赤。
      而且,如是绮丽旖旎的七情骤然在心神之中生发,更是在不断的随着师雨亭的形神本源,不断地冲刷着楚维阳那平和而且清澈的道心。
      而除却这些不值得一提的经历之外,当然,在这些先贤留驻下来的“坑”之外,也诚然有着真正概念上古之妙法的传续,但是对于楚维阳而言,这些古之秘传妙法,也仅只在部分的领域,能够使得楚维阳和师雨亭的参合三元之修持更上层楼。
      有进益,但十分有限,十分微茫。
      毕竟,虽然部分古法未曾有所传续,但是那些传世的百花楼妙法仍旧在不断的推陈出新之中,使得很多接续有义理神韵真髓的新生妙法,未必要弱于古法。
      求诸于先贤的方式落空,在之后,楚维阳也曾经想过别的方式来使得修道炼法本身更上层楼,道人想到了他们共同有着修持的《五脏食气精诀》。
      只是不拘是借道十二重楼,还是借鉴着部分古之秘法旱地行舟,同源而出的道法所带来的形神本源上的共鸣,终究还是未曾能够掀开那层指证着岁月与须弥真髓的帷幕。
      真正是尝试过了一切可尝试的门径,最后终是无计可施的时候,师雨亭才有了那样的感慨。
      进而,在同样面露出怅然若失之神色的楚维阳注视之下,师雨亭昂起头来,似是受到了莽撞尝试太多古之秘术的道法意蕴影响,师雨亭烟视媚行之际,那原本清澈的双眸已然是要酝酿出水雾来。
      进而,师雨亭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调,看向楚维阳这里。
      “既然是差着百花道法的意蕴,那么便从道法意蕴的层面上去弥补!既然仅只是须弥一脉的义理与神韵有所不足,那么……
      师兄,这本是师妹想着,等我跻身神境之用,用以做侍奉师兄的‘百花盛宴’来的,本已经准备好,未曾想到,竟要用在今日……
      不过,为了参道悟法,今日,那便今日罢!”
      事实上,作为彻彻底底将整个道场三界掌控在己身道果之力中的楚维阳,这三界之间哪怕是一缕风的变化,实则都躲不过道人的感应。
      虽然事情是生发在百界云舫之中,但楚维阳也早就曾有过些许的朦胧感应,但道人考量到,这本就是百花楼历代法统传续之中的独特风格与特点,并非是真个是师徒反目,也并非是己身的道侣之间的生愤结怨。
      也正因此,楚维阳未曾有过甚么反应。
      但是楚维阳也未曾想到过,这样的百花楼的师徒传续的传统,竟然还会以所谓“百花盛宴”的方式延续到自己的身上来。
      “贫道可是曾经以无上功德得以注名‘旨正宣和道德清妙真人’的有道真修!一界《玉册》认证的道德君子!”
      只是不等楚维阳再从己身的功德与道德层面上有着更多的表达,当一道灰芒落下,当青荷抚着已然深陷入某种难以言明的百花楼新生之至高妙法之中的萧郁罗的时候。
      尤其是,当楚维阳亲眼洞见那用厚厚的黑布交错织就着暗金色的丝线,以及其上所显照的那明晰的独属于师雨亭的神境气韵,并且以这样正正好好超出了完整一步之道法底蕴的差距之下,所遮掩去的双眸与眉心,使得其无法运转瞳术,连神念都出不得泥丸宫分毫。
      以及小指粗细的乌金锁链上,更为细密的篆刻着百花符箓,并且以这些首尾贯连的符篆同样承载着师雨亭那沾染着神境的气韵,进而锚定四肢百骸而镇压道躯的时候。
      见得这些的楚维阳,倏忽间有所了然。
      是的,昔日的时候,楚维阳便曾经在宫纨竹那引动九宫之力镇压己身的百花楼秘传法阵上见过类似的阵仗。
      而今看来,师雨亭在帮助着宫纨竹镇压肉身道躯的法阵布置,更像是练手,像是今日这般景象的预演。
      至于在这些诸般外物的镇压与封禁之下,则是同样丰润不亚于师雨亭分毫的萧郁罗的身形。
      郁罗箫台之上,总是缤纷的瑰丽景象。
      那是足够触动着楚维阳某一道沉淀在心神极深处记忆的打扮,那绵柔的纱衣之下,是楚维阳几乎可以明晰可见的,透着些许玫瑰粉红颜色的白皙肌肤。进而,有双腿在那细密滑腻的黑色纱织的弹性布料下紧绷出顺滑纤长的曲线轮廓。
      那鲜艳的红唇半张半合之间,有着些许淡雅的琼浆香气晕散开来。
      很快,楚维阳便有所领悟,这是百花佳酿,甚至考量到萧郁罗身上那前所未有过的百花气韵的展露,想来这也是昔年萧郁罗尚还是百花楼一脉嫡传道子的时候,所亲手依循着己身的修法而酝酿的百花琼浆玉露。
      而这样的琼浆玉露,几乎可以视之为是直至其形神本源的唯一途径与命门所在。
      而此刻,侧旁处,青荷正笑吟吟的捧着一樽篆刻着“郁罗”二篆字的玉壶,朝着楚维阳这里恭谨的递来。
      与此同时,那纱衣的笼罩之下,也不知是气还是急,又或者是感官被隔断的惊惧,萧郁罗形神颤抖着,几乎是紧咬着一口银牙,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字句。
      “青荷!你这丫头,竟也害我!往昔时,白瞎了老娘的眼,要为你张目!”
      闻听此言时,回应着萧郁罗的,是将玉壶递给楚维阳之后,仍旧笑吟吟着伏下身形来,故意凑到萧郁罗耳边来说话的青荷。
      “萧妹妹,青荷也没办法啊,形势不如人便是这样,道与法上,差上一线便是云泥之别,我与师尊尚还差着足足一整个大境界呢,岂能不听从她的命令行事?
      只是无妨,等荷儿的修为也涨上来的那一天,这百花楼欺师灭祖的传统,可不能断在荷儿这里,到时候,萧妹妹可得帮着荷儿才是。
      可是今日里,却需得是萧妹妹你,在这乘风而起的义理之中,现在那风口浪尖上,打着旋儿的飘上一阵。
      毕竟,你总是慢着旁人一步,慢的多了,便需得有这么一番阵仗来找补回来……”
      话音落下时,如是诸修之间,竟然是修为最为微末,但实则是想随着楚维阳时日最久的青荷,先是顺势拽着一根乌金锁链,先是一提,复又猛然间一紧,继而,不等呜咽声回响,青荷便先一步将嫁衣一脉道法的神韵贯穿在整间静室之中。
      霎时间,似是有着诸般层面之中海量趋同的形神道法本源,在嫁衣神韵的牵引之下,已然开启了三元层面的交织与共鸣。
      原地里,楚维阳终也是斩断了己身关乎于功德与道德的无端思辨。
      “实是贫道狭隘了,仅只是真人名号,贫道便有许多,真正论及起来,‘旨正宣和道德清妙真人’尚还是最后获得,归咎到初衷处,贫道是‘辟道衍相形神阐妙真人’!
      形神阐妙,形神阐妙……
      师妹说得对,都是为了参道悟法,那么便在今日,以形神……阐妙罢!”